《孟姜女》研讨会现场发言
赓续华——中国戏剧家协会《中国戏剧》主编
我看了这个戏,非常激动。我觉的这是河北近十到十五年来开天辟地的一部佳作,审美永远大于深刻,这是我的观点。尤其是我们的戏剧艺术,“我觉的这个永远是审美大于深刻”这好像是一个国外的什么人说的,就是我们现在的东西很多人只是为了所谓的深刻,为了所谓的东西,忘记了审美 ,我觉的这是我们现在做艺术的一个重大失误 ,所以这出戏我认为在这点上非常重要。
这出戏是诗、情、画三者全有:诗我觉得就是一个美;情是有内容,有情感;画是它的样式感。刚才在前面我们校长和书记说是要打造成河北的精品,我觉的精品只是一个阶段,我认为应该打造成河北梆子的经典,这点高于精品。我始终认为阶段性的一个精品也好、工程也好,最重要的是能够有我们河北特色,有河北梆子特点,我觉得这个比什么都重要,这样它就能留下。我老爱说一个事,上次在看《花儿声声》的时候,我说一出戏好不好特简单。刚才大师说老百姓买不买账,我说是,就像我们这些所谓的职业观众,你想不想看第二遍,你能不能看第三遍,你是否看了第四遍,你如果做到了,这出戏绝对够。以我为例:如果这出戏是好戏,我肯定看第二遍,否则的话我会找各种理由逃脱:“哎呀,对不起,我今天有事,今天真的去不了,真抱歉我已经看过了……”。就随便一个理由我就可以把它推掉。就这出戏我不说彭蕙蘅,就光“春季里来……”这四季歌,就为了这一段唱,我可以看第二遍、第三遍。我敢说这段唱可以留传,特别美,真的。现在美的东西太少了,虚假的美、浮华的东西太多了,但是我觉得这出戏,真的让我看到了艺术家的真诚,无论是编剧、导演、主演,他们的真诚我都感受到了。虽然我们把掌声更多的给了小彭(彭蕙蘅)、给了张曼君,其实我觉得杨舒棠老师在这个戏当中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。说实在的,他的观念能够一点一点的和曼君对接,这很重要。因为河北的戏我太清楚了,我们河北不缺人才,也真的不缺钱,我们缺的是观念上的。我为什么对河北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,北京就在河北里,我们的周围全是河北,严格的说我们是大河北人,但人们非要说自己是京城人。你吃的用的可以说河北的东西最多,我敢说人们会称是北京的。所以我对河北的人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那种东西:厚道,很厚道,是吧!然后精明的人就都跑京城去了(譬如像大师这样的)。唉,什么意思呢?就是河北人厚道,厚道是正说,反过来有一点不够精明。真的,这是我的感觉,就是好东西都给别人贡献了,结果自己这呢?可这出戏借助曼君的这样一种提领,我认为是提领,整合出我们河北真正该有的风貌。就像柳萍说的那句,让我特别感动的话:“连我这样的人张导都把我开发出来了,更何况像彭蕙蘅这样的艺术家”,她自己做了一个很低的身段。我觉的说得特别有道理,要从实力上来说、从剧种的特点来说,彭蕙蘅真得可以跟柳萍比美的,一点也不亚于她身上的东西,包括声腔美。但是当时缺少像张导这样的导演的改造,真的,因为我们河北的戏。裴老师的戏很好但是依然觉得,比如说:像河北省京剧院,总让人觉得用一个词就是有点……不尽人意,我就觉得让人显得过于老啊、小啊,就是不配套。一出戏很需要配套的,现在这部戏里的三位男演员我觉得就很好,雷老师就不用说了,当年他在北京唱戏的时候就把一个灯给唱掉了,他的声音一出来,就很震撼,特厉害。那个花脸也是真棒,还有雄县的这个优秀的演员,我真希望你再好好的,有点自己的创作之后,可以挑战一下梅花奖。
我觉的这部戏真得是河北一个非常宝贵的东西,我不想用里程碑这么俗的话,但是这真的是一个新生面,要抓住这个机遇。这出戏我也听蕙蘅讲了,她有很多的用法:它一个是在秦皇岛作驻场艺术,我觉得很重要,这是个很棒的驻场艺术。但是,驻场艺术,你别犯傻,你别哪一场都自己演。她说“是”,你要让年轻人(驻场艺术就是在一个剧场老演,进驻的驻嘛)慢慢接过去,但是你又不能不演。你要找那个角,这一点很重要,怎么让他们既不能忘了你,你又不太累,你又能保持自己的实力,这个很重要。然后让你的学生慢慢开始演,比如说一年三十场里,你演上五场、十场,剩下的都交学生来演;票价一定要把成本收回来,驻场艺术这个很重要,这是一个;还有一个进攻精品,我觉的这出戏有这个实力。
这出戏评价说完了,说点宣传上:宣传要加大力度,这非常重要。我们又是一个学校,我觉得更应该在这些方面下点功夫,包括说明书。这个说明书,跟昨天这个戏我觉得配不上,你们觉得配的上吗?(张导:这是临时做的,本来想找宋香平的,但是失踪了。王导:当时还没有剧照),说明书可以不用那么复杂,简单的,但是简单的一看漂亮,形式感、特殊性要在上边体现出来。还有,比如说:我们要更多专家对此的评论,今天不是有几位专家走了嘛,我都给他们发短信了,我说“你们走了,人可以走,文章留下,必须要写东西,表却很重要,无论是河北板报,我们作为戏曲家协会,自己有的刊物也要办板报,非常重要。到那个驻场的时候,你就搁那儿送给人家,杂志也是,我就送你。因为什么呀?票价已经很高了,我没必要说收了你两百的票价,我非要你三块钱再卖你一个东西。小气、没意思,真的,这些都很重要。我们要有一个全方位的设计,这个特别重要,一定要想办法演下去,比去争什么奖,我认为更重要,这是我的感觉(说了点题外的)。那么回到这个戏,这个戏是全方位的。编剧我刚才说了,杨老师(杨舒棠)是一个特河北的人,真的,很乖得那么一个人。有思想,但没有那股刺儿,也没有那股滑,不像有些地方的那种滑,这样也保证了这出戏。我觉的一稿、二稿、七稿、八稿受折磨,痛并快乐着,就是这种感觉。因为曼君,我太了解她,几乎是干一出成一出,而且她这种感觉找到了。什么“春闺”呀、“夏怨”呀、“秋思”、“冬祭”,这么一下子,由戏里马上就拎出来她的那种感觉。我倒觉的马也老师的那句话:“可以突破”,我倒觉的在突破这个问题上还是要谨慎些,我倒不是怕。要知道一个人,一个作品的出世、突破、不是自己能突破的,环境很重要,我们不能不考虑环境,我们没必要碰得头破血流。所以有时候家里出现个什么特别的孩子,其实是和家长有关系的,家长愿意让往里发展,那孩子就能出来,如果家长不让这样发展,你非要往那样发展,我觉得不值,何必呢。
我喜欢这出戏,而且我还喜欢一点,包括编剧、导演。我认为,他们没有把人民和当年修长城对立起来,这是我特别喜欢这出戏的关系。如果对立起来,长城修的……,老百姓怎么怎么,这出戏我认为失败,这是我们多少年都见过的,用哭长城来控诉所谓的暴政。我认为呀,这个暴政过了千年以后,你们这代人可以忽略了,你们还是看看现在有什么不该干的事,那时候的事就别再去说人家,人家最后倒是修出了个长城、统一了文字,你们这代人做什么了!我不是要去说历史,我很欣赏这出戏,它没有对立起来,他依然让长城很巍峨,但是它让这份情感那么纯粹,而且和那东西既不矛盾又有关联,就是一种牺牲,不是那种政治的角度。也可以用政治的角度,你想想我们的冬季,写“孟姜女”大部分是从政治角度写,或者是借这点事,所谓映射什么什么,这是我们特爱讲的东西,我认为特小儿科,特不人文。很多事情过去了,翻过篇去了,我们站在今天回忆的东西,比如说我和曼君,我们俩不来往,但我讲的都是好的东西,这人才能活得快乐,否则老生活在这恨当中呀,这人都不好。我觉得这出戏它就没有去指责这个“当年的长城”。到现在来说,这个长城依然那么伟大,当时为了保护中华民族,起了多大的作用呀,真的,我们都是外族人。所以长城,我们怎样去看待它:它起一定作用,然后它又是一个伟大的工程,但是我们不要把有些东西对立起来。(马也:我觉得怎么看待长城,今天怎么看待长城,你刚才说到不要和修长城对立起来,这条我看出来了,特别赞成,下边我插一句“真有文化的人是怎么看世界的,1944年6月6日,诺曼底登陆,人类史上最残酷的的一件事。他是统帅,他说那一天,百万盟军都是踏着自己兄弟的尸体前进,百万人倒下了,历史只有后来的少数幸运者才能享受到它的辉煌,这叫境界。我说突破我就是这个意思,怎么看,百万人和长城是不是性质相似),我欣赏这个戏就在这里,我特别怕它成为一个怨妇,我觉的这个戏没有变成一个怨妇,这是我最高兴的,你说要是跟祥林嫂似的,你们烦祥林嫂吗?生活中我很烦祥林嫂,有时候一烦“怎么和祥林嫂似的”,烦人,他老生活在怨里边,这就是让你烦的原因。比如说:孟姜女,她不是生活在怨里,而是生活在情里,生活在思念里。而且“宁叮奴家千口血,莫咬丈夫范喜良”,都是让人觉得女性的美、爱。真得能撼动长城,让长城倒不是因为暴政的倒,是因为她的情义让长城为她开了一条道,让他们阴阳相聚,我觉的这是种境界,突然觉得孟姜女这个形象有些地方还超越了《梁祝》。我觉得梁祝是小家碧玉,这个“爱”比那个还要大。以前我们没有很好的写孟姜女,总是把它以怨恨来写,这出戏不是,我认为情感那么丰富,而且“老者”的加入也是这出戏成功的一点,他已经变成一种哲学的问题,他老是自责自己:“你是因为我死的”,他这种东西说一次的时候不当回事,说了三四次你后,真的就在思索了,生活当中有很多很多可以让人联想的东西。他是一个贯穿人物,你是为我死的,所以为了你,我也要在这儿找到你的尸骨。这几个人物我觉得非常好,这个戏说实在的,是超出我的想象和期待的。
我认为这出戏是我们河北的一个宝,我们有多少宝都走了,全国的优秀演员大部分都是我们这的,河北好像就是源源不断,就是给全国的供应。所以我们应该有我们自己的东西,这是一个很好的东西。裴老师是我们的宝,彭蕙蘅也是我们的宝,我们还有很多宝,包括雷保春老师,都是我们的宝,我们这样的宝,怎样去保他们,没别的东西,你给他们排出好戏,是对他们最大的保,就算你把他供在那,依然没有任何意义。我老跟她(彭蕙蘅)说,今天说“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拿”,我说我要教教你,你以后要像点角样,不要为些琐事费你那么多的精力。要不你的血压还要高,要少做点琐事,多做点台上的事,因为你的价值就在台上,这样的琐事谁都能做。说实在的,你给我拿个鸡蛋,不拿我也不会怎么着的,就是这个意思。我给你举个例子,就是(弓)老师讲的别拿凤凰当草鸡养,我觉得这句话特别好,真就那么多凤凰,真地让它开屏,当我们河北的形象,而不是因为多了而就不在意了。
这是一个模式,如果我们一个院能演这么大的一出戏我觉得也形成一个竞争。因为近些年,河北梆子剧院也好,虽然有一些戏在全国有些响动,但总是不那么尽人意,或者本子或者舞台不够唯美。演可以,宣传宣传,但留不住也流不远。曼君导的戏就有这么一个本事,总是让年轻一点的人,或者有点品位的人特别感兴趣,这点是很难的。她弄的戏不光是感动观众,有时候要让领导慢慢消化,慢慢培养。但是圈内的人,我认为很重要,曼君棒就棒在这,慢慢形成了一种势,在哪呢?昨天他们说的“张家军”,什么意思?她导过的戏,她导过的人,全追逐着她。真正体会到舞台的风貌,就靠柳萍、彭蕙蘅、佳花、刘紫薇、杨雪、曾兆娟这样的人,才能影响中国戏曲的风貌,这点很重要,而不是像我们有些导演,导完一出戏就像做生意似的,完了,收完钱走人。她不是,她挺重情感的,这是最宝贵的,你说问世间什么最宝贵,要我说“情”最宝贵。如果说有谁对你们产生情,对你们好的时候,你们一定要珍惜,不要不当回事。什么东西都可以买的起,友情是买不来的,你给我多少钱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,所以我认为这出戏的宝贵也宝贵在这里:有那么厚的、那么浓的情,化不开的情。再说这“美”。我觉的曼君,以后就应该资助你一年或两年去趟欧洲(我老说我要帮她这件事,就是去那边看,看一个月,吸收完了再回来,她就是不一样。我帮你成全这件事,我一定帮你成全),在现在她这真是中国的一个宝呀!昨天我说曼君我太爱你了,我说的都有点语无伦次。她现在的戏呀,在我们这个界里面,尤其是梅花奖的影响特别大。就是遗憾,你怎么老是捧女演员呀,你什么时候给我弄出一个男演员呀!她反过来说,我就是有女人缘,我就气她说我有男人缘,没办法。(开玩笑的话)真的,曼君太钦佩你了,你一样要保重身体,再给我们弄几出这么美的。你说她是怎么想的,好多“戏”。这些配角,其中包括歌队、舞队都不一样,你看他们的这个灵动呀,你再看那些男人。就算不为看你彭蕙蘅,就为16个女孩子,也会来第二次。我告诉你,我的眼睛都离不开他们,你就知道那种美呀,对人的这种滋润和吸引。昨天我跟曼君说呢,曼君你心中得有多少梦呀?现在讲的中国梦,她心中得有多少美梦呀。她每次确立一个男女相会,俩人互送衷肠的时候,其实都是她心中的梦。“真的美”也是我们女性理想状态,男人有情有意,女人有情在一起,非常的美。昨天几个场面,包括“离别、重会、阴阳相见”有情感的,都是曼君心中的梦,也是杨舒棠老师心中的梦。我觉得一出好戏是每个人都在尽责、都在分享它的成果,有时候都分不清谁的力量大,你说曼君的力量大时你就会想杨舒棠老师,而且修言老师的舞美也特别棒,更棒的是邢辛的灯光,他的光不搅戏。很多灯光师,自己老想当诗人,什么时候轮到光当诗人了,你说咱们没事玩光得了,可能吗?如果我们把一处戏全抛出去,很多东西都可以走,最后剩下的是谁?就是演员跟弦。棒就棒在邢辛老师总是躲在背后,“我就躲在背后照你们就行了”,我觉的这一点是一个境界,我很佩服,真的很棒的。所以“张家军”不光是她的演员也是她的这个创作班子。
我希望咱们职业学院一定要拿这个戏当个宝,当我们河北的一个真正的东西,把它弄得更好,让更多的人知道。昨天刘秀荣打电话问我:“我说很好看,她说回去一定要看”。凡是我们能影响到的,首先在河北形成一种共识,我们自己把我们的东西弄得更好一些,更美一点,然后再走向全国。我想这出戏下一步往前走是有可能的。衷心的祝贺曼君,祝贺杨老师,祝贺小彭。